“有些人大部分时间就像冰山一样,藏在水底,你不撞上去,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。”
金星曾用冰山来形容这类演技好却为人低调的实力派演员。
吴越就是金星口中的“冰山演员”,平常不显山露水,关键时刻却能大放异彩。
《县委大院》中,吴越饰演的艾鲜枝是县委书记的得力副手,她处事雷厉风行,第一次亮相就尽显干练。
《县委大院》剧照
她单枪匹马和油坊主当家媳妇“谈心”,脸上带着笑容,话里却信息量丰富,先假意承认油坊虚增的营业收入,再善意提醒补缴高额税款,谈笑间就把拆迁难题解决了。
本应是步步紧逼的谈判交涉,被她演得云淡风轻,一颦一笑间就塑造出了角色鲜明的性格。
没有滤镜美颜,没有浓妆艳抹,素颜出场的她,一下子就让观众认同了这位有经验、有智慧的基层领导。
吴越就是这样,戏份不是最多,却总能让人记住她的表演。
她是《扫黑风暴》中内心矛盾的警察贺芸,是《我的前半生》中的最强第三者凌玲,是《大明风华》中伶牙俐齿的太子妃,是《小舍得》中几分钟就镇压全场的霸气区长。
《大明风华》剧照
从年轻到现在,她一直在演戏,未必每部都大红大紫,但口碑始终坚挺。
她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观众视线之中,但也从来没有离开过,更没有做过与演戏不太相关的事情,始终专注纯粹、低调认真。
2022年,她获得“金鹰奖最佳女主角”、“金鸡最佳女配角”等4项提名,外人看来她是在“陪跑”,但她更看重的是成长和突破。
吴越参加金鸡奖提名者表彰仪式
她说,一个女演员到了这个岁数,需要自己给自己一个拥抱、鼓励和微笑。她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年龄带来的改变,同时又保持着得体美好的样子。
50岁的吴越,是演艺圈一股难得的清流。
放大到整个社会语境,她的分寸和取舍也被称为“少数派样本”。
《我的前半生》爆火之后,许多观众才知道吴越,不少人以为她是大器晚成。
其实在这之前,她就有过巅峰。
1995年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,她接的都是大戏。
第一部戏是《北京深秋的故事》,她是女主角,搭档是陈宝国、李亚鹏和胡军。
1997年,和张丰毅合作《和平年代》,她饰演军旅女记者闻璐,拿到了金鹰奖的“最佳女配角”。
《和平年代》剧照
1999年,她成为初代“明明”,那一年,话剧《恋爱的犀牛》一演就是40场。
《恋爱中的犀牛》剧照
她凭借电影《夜·明》获得上海“国际电影节最受瞩目新人奖”,凭借电影《前妻》获得“中国电视电影百合奖优秀女演员奖”。
《夜·明》剧照
她的演艺之路很顺,一路有戏拍,一路朝前走,不知不觉站到了很高的位置。
有朋友调侃她,“出道就上了珠穆朗玛峰,然后就一直往下走。”
她并没有沉浸在过去的成就中,她很客观,她决定不了自己能到达什么位置,所以她更在意的,是戏本身。
《我的前半生》是她演的第一个女三号,那年她45岁,此前她接的戏一直在女一和女二之间徘徊。
她说,演员到了一定岁数后,没有人能保证一直演主角,常青树是极其罕见的。
这中间肯定会有心理落差,但她的选择不是反抗,而是接受。
她用心磨戏,尽可能赋予角色更丰富的层次。但凌玲是个“功能性”的配角,要让角色落地,并不只是照着剧本演那么简单。她和饰演陈俊生的雷佳音每天凑在一块儿,琢磨着怎么把人物演得合情合理。
《我的前半生》剧照
被生活打磨出来的隐忍不发,夹杂着心机的善解人意,在戏中,她突破了类型化的限制,以一己之力让所有已婚女性都感到了焦虑。原来“小三”不一定要狐媚妖娆,也可以如此平凡普通。
部分观众甚至把观影情绪带入了现实,冲到她的微博下面口诛笔伐。
她关掉了微博评论,她要保持距离,不能因为这些偏激言论影响对角色的判断,更不想以后表演时变得畏首畏尾。
她的选择让她获得了表达的自由,从此她接的角色更加丰富多样,《爱情神话》里离婚了还试图掌控前夫的蓓蓓,《八角亭迷雾》里的幕后帮凶周亚梅……
《爱情神话》剧照
在电影《少年的你》中,138分钟的电影,她只有五场戏,却演活了一个爱女儿不得要领的糊涂母亲,让观众对女主角的原生家庭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《少年的你》剧照
在电视剧《扫黑风暴》中,她饰演的是游走于黑白之间的警察局长贺芸,外表平静,内里汹涌。
就像她给导演五百发的微信里写的一样,“这就像在刀尖上舔蜂蜜的人生,一个不掏点心、挖点肝,搞不定的角色”。
她要做的就是让角色的复杂性在情理之中、逻辑之内。
吴越在《扫黑风暴》中的哭戏
当贺芸看着恶霸儿子为她送来的50岁蛋糕,她并非大幅度的情绪崩溃,而是压抑着终有一日要爆发的火山,无言地表现出痛苦和悲伤。
这个处于“凶手母亲”和“警察局长”夹缝中的角色,让吴越第二次出圈。
这一回,也不是正面角色,但观众已彻底被她折服,对她饱满立体的表演赞叹不已。
“只有小演员,没有小角色”,用这句话形容她恰如其分。
一个人只要在一个领域里一直深耕,是不会被埋没的。
多年过去,那个从巅峰走下来的吴越,似乎又朝山顶走去。
2020年,吴越收到赖声川的邀请,饰演话剧《如梦之梦》中的中年顾香兰。
因为疫情,原定的演员许晴无法从国外赶回,但票早已售卖一空,吴越便应下了这个角色。
刚拍完《扫黑风暴》的她心力交瘁,但还是舍不得放过这样历经岁月打磨的剧本。
8小时演出,80年跨度,穿越一场又一场的人生,是每一个好演员都逃不掉的诱惑。
《如梦之梦》剧照
排练时间短,表演时间长,距离观众近,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,只能一口气演下来,完全进入忘我的状态。
“你只需要把自己放进去,对演员来说那是过瘾的体验,就像是一种滋养。”在描述舞台时,她的眼里闪着光。
当越来越多的人或主动或被动地,从“影视演员”向“娱乐艺人”转变时,她专注而平静,喜欢着复杂的角色,享受着纯粹的表演。
《声临其境》录制镜头
除了上过专业演技类综艺《声临其境》,她始终保持着与综艺真人秀的距离。她守护着演员和角色之间的界限,做到“真正活在角色”里。
纵观她的演艺轨迹,她始终把作品放在第一优先级。
这种选择和取舍,更多来源于家庭的影响。
1972年4月,吴越出生在上海,父亲是著名书法家吴颐人,师从丰子恺的大弟子、原上海闵行书画院院长钱君匋,母亲是数学老师。
吴越和父亲吴颐人
她6岁就在父亲的指导下学习篆刻,初二的时候还获得过全国篆刻比赛少年组的金牌。
但喜欢电影和话剧的她,更钟情于演员这个职业。
小时候的吴越
不到10岁就独自坐绿皮火车去北京读书的她,独立自信,目标清晰。
19岁,她以专业第一的成绩,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。
少女吴越
把自己的理想坚持到底的决心,也获得了父亲的支持。
毕业后,父女俩都忙,不常见面,但情感连接紧密。
吴越年轻时
得知女儿因“凌玲”的角色被骂上热搜时,父亲正在高铁上,顺手拿起清洁袋,在空白面写下相声大师侯宝林的打油诗,拍照发给她。
“演员生涯自风流,生旦净末刻意求。莫道常为座上客,有时也做阶下囚。”